霁华坐在一旁看着,见男人得汗浃背,饶有兴致:“累的话便歇会吧,这里有茶。”
她的手搁在他的掌心,又又,他都不敢用力,生怕疼了她。
周鸣浑僵,死死盯着脚土地,恨不得盯一个来。
听见夫人的声音悠悠传来,矜贵淡雅的声调,却如此和颜悦,“昨日忘了问你,年岁几何?”
手中这张属于男人的脸并不细腻,胜在剑眉星目,清朗无邪,轮廓带着几分乡野犷,并不显得丑陋,反倒是有着同贵公不同的孤傲野。
两个侍女转了厨房,院里只剩霁华与周鸣二人,寒月还回观望,被雪使了个,心领神会地,合上厨房的门。
雪适时开呼唤种地种得不亦乐乎的寒月:“时辰不早了,去准备午饭吧。”
周鸣沉默地直起腰,老实的乡人不懂打扮,但收拾得整齐顺,看得来是个净的年轻人,活时起袖修长结实的手臂,鼓起的肌肉青筋明显,略微汗湿了,在阳光泛着古铜的光。
喝也不似那些贵公哥们端着架,以扇掩面半遮半掩,生怕一不雅。糙手指握着茶杯,一饮而尽,随意抹了抹嘴唇,一豪放不羁的作态。
放杯了,才察觉霁华一眨不眨盯着他瞧,不由低,拘谨地捻起袖巴上的渍,人大的男人显得有几分唯唯诺诺。
隐隐有些耳熟的姓氏,但他并未多想,只以为夫人是什么门大里的旁支。
周鸣讷讷回答:“过了月,便是十九。”
寒月通各类药材,对种地却一窍不通,闻言也只是瘪着嘴,悻悻让开。
被人当成畜牲,周鸣本该暴怒,却压生不一丝反,反而盯着她伸来的指尖,意识抬手接住,顺着她的指示弯腰屈膝,老老实实跪在了她的脚边。
霁华搁手中的书,朝他看来,语带笑意,“你来得正好,快帮忙瞧瞧那些种。”
虽然他不怎么同人接,却也知非礼勿视,若是被夫人发觉他……说不定会将他赶去,再也不能见到她。
大门敲响,门外有男人声音传来,“是方小家吗?您家订的书到了,劳烦开门收一。”
霁华凝视着他,红唇轻启,正要说些什么。
“十九啊。”
可惜那只手到底还是了去,在他蓦然失落的神中,再度抬起,捧住了他的半边脸颊,略微抬了,自上而地审视打量。
霁华却像没发现他的反应有异似的,主动朝他招了招手,雪白指尖泛着羊脂玉似的光,“过来让我看看。”
夫人喃喃重复了一遍,半晌不语,周鸣以为自己说错话了,拧巴半晌,悄悄抬打量她的神,不期然对上她着笑意的眸,似是两团漩涡引着他的靠近。
昨日他已是知晓了夫人的名字,方霁华,一个好听到他连从嘴里念来都自惭形秽的名字。
院里圈了一块地,是专门划来种菜用的,主仆三人都没种过地,一个个都拿好奇的睛盯着周鸣,看他麻利地分拣播种,寒月本就聪明,很快学会了,得有模有样。
周鸣被晒成古铜的健康肤,肉可见越来越红,一双狭长眸惊慌瞪大,显几分真正符合年纪的少年心来。
他登时红了脸,避开视线不敢再看。
霁华笑了一,并未告诉他刚刚一饮的茶是千金难求的异国贡茶,连王侯将相都难有的待遇。
叩叩叩――
“周鸣,你……”
她姿态轻慢,像在召唤一只小狗,又透着过无数次的熟稔,将这份对待的投到了他的上。
非要形容的话,就是一匹未经驯化又悄悄靠近的小狼,懵懂戒备的睛里透着愚蠢的清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