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熊里可能是小孩。”她抖抖霍霍说。

        红毡帽的卖艺人，正指挥着，让小黑熊踩车轮，翻跟，转圈圈，还让它跪在地上朝人作揖，惹得大家捧腹大笑，看得目不转睛。

        应该是方才小黑熊挣扎中，无意抓伤的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那曼曼，我吃你剩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知赫连澈平日里最注重仪表，因此倒是有些惊讶他今夜的此番举动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将缺了的白瓷碗放在石狮桥面，又将筷箸用笺纸了，讨好主般递给她。

        天畔挂轮残月，有些偏西，周围缀几颗星，正亮着，岸边不知栽了什么花，夜风来，冬日里竟也秾香四溢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好了，趁吃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赫连澈瞧着小女人吃东西的样，真是怎么看怎么可。

        即使滴米未，她因孕吐也没甚胃，不过用来佐粉的居然是沛州特产，虾米小鱼酱。

        赫连澈，拉起她斗篷往前走，担心人群将她冲散。

        赫连澈站在原地，冷哼一声，薄唇不悦抿起。

        赫连澈瞧了自己手臂，满不在乎，“一小伤没什么，曼曼，你快吃，不然粉就凉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的手……”她问。

        曼卿眶瞬间微红，用筷尖沾着酱送嘴里，微辣鲜香，是久违的故乡味。

        长大后，明明知晓这是姨妈吓唬她的话，可心里阴影仍挥之不去，见到后，晚上回家总是会噩梦。

        曼卿不愿男人靠自己这般近，便有些忸怩地侧了，却恰好发现他手臂上的抓痕，不深，但是渗了血。

        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梁城治安很好，是不会发生你所说的事。曼曼，相信我，我绝不会允许任何东西任何人，吓到或伤害你。有我在，我会好好保护你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苏曼卿望着面前张牙舞爪的黑熊，小睛、圆耳朵、灵活四肢，憨憨肉敦敦的板，直瞧上许久，又大着胆摸摸它脑袋。

        曼卿看着他衬衣上全是油渍，想必是方才为她买沾染上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以为说来，照赫连澈格一定会嗤之以鼻，谁料，只见他长一迈，不顾卖艺人惊呼，抱起正在吃玉米棒的小黑熊，翩翩走到她面前。

        看个熊戏，都能吓成这样？

        因此每次见到卖艺的黑熊，她都在想里面会不会是一个活生生孩？

        “看仔细了，是真的小熊，曼曼，不要害怕。”男人嗓音在黑夜里竟是难得温柔。

        确是真熊无疑。

        --

        怕她吃着不便，伸手接过她手里炉，颀长躯站在桥右侧，替她挡着呼呼来的寒风。

        曼卿见男人满脸黑，生怕他事后会找这对父女麻烦，只好对他说，“前面桥上有卖艺的，我想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曼卿抱着炉，站在桥尾，看着男人挤在人群中，给她买粉吃。

        从小姨妈就跟她说过，不准随便乱走，否则会被拐抓走，在黑熊里，当小笨熊，卖一辈艺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低眸，时不时用帕给她拭嘴角，心中总算能理会当年桀骜不驯的凌风，在椒县那一晚，为什么会心甘愿站在她旁，替她端着糖，伺候她。

        曼卿如鲠在，愈发没了滋味，将筷箸比得齐齐的，搁在碗沿，只说自己吃饱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曼卿瞧着瞧着，脸却一阵发白，仿佛见到什么极恐怖的事。

        终于咬唇，慢慢吃着那碗粉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怎么了？”赫连澈锐捕捉到侧女人异样，连忙关切问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笑着，毫不嫌弃拿起筷，将女人剩的细米粉送嘴里，吃得很是香甜。